他想問怎麽只有自己一個，卻沒敢問。

面前沙發上坐著的人擡起頭來，但他沒看清他的相貌，只大約覺得，他應該就是自己跟蹤了兩天的穆城。

“說。”

那人開口說了一句話，只有一個字。

何晟陽覺得口舌幹燥，腦子嗡嗡作響，一團迷糊。

“說……說什麽……”

一句話出來，感覺渾身發虛。

他不知道男人的神情，卻知道他在看著自己，哪怕沒看到他的目光，卻仍然有著強烈的心悸，就仿佛深夜時分的山林，於黑暗中撞上一頭盯著自己的豹子。

那是一種，死亡將死的無力與恐懼。

男人似乎並沒有發怒，只是緩緩道：“跟蹤原因。”

何晟陽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組織說辭，卻覺得自己已經失去組織的能力。

“沒，沒跟蹤啊，我們沒跟蹤……”

陰影中的男人輕輕笑了一聲，仍然坐在那兒一動不動，只是背後的黑衣人不知什麽時候到了他面前，擡起手，拋起什麽銀色的東西，那東西在空中翻了個花又回到黑衣人手中，然後他脖子上就一片冰涼。

何晟陽反應過來了，那個銀色的東西……是匕首，而此時那只匕首正抵著自己的脖子。

這……這意思是，如果不說他們就會殺人？

下一刻，脖子上就傳來一陣刺痛，不用看也知道，他的脖子已經被劃開了，只是不知道口子大小而已。

“別！我說！”語言器官控制了大腦，沒等腦子裏想清楚，話就說了出來。

匕首從他脖子上拿開，他也看見了那匕首上的血跡，足有五厘米長，這種視覺刺激讓他脖子上更痛了，只覺得有溫熱的血液一道道順著脖子往下流。

“我在私家偵探上班，接到委托要查你！”

再沒有什麽職業操守，再沒有什麽鬥智鬥勇，只有保命。

男人又開口說話了，“查什麽？”

“查你的工作，身份，財產狀況，或者婚姻狀況。”

“誰？”

何晟陽沈默了一會兒。

這是私家偵探最後的底線：絕不暴露委托人。

黑衣人再次拿出匕首。

“職業道德值得尊重，如果願意留下兩根手指，我可以放你離開。”男人第一次說了個長句子。

何晟陽卻已經接近崩潰，立刻道：“她叫舒蘇，似乎是你的妻子，是她委托的，她懷疑你騙婚，有陰謀，所以找我們查你！”

他承認自己只是普通人，做不到用生命來堅守什麽職業道德。

“舒……蘇。”

男人重覆了一句，沈默了很久。

差不多半分鐘，或者一分鐘後，他才問：“她為什麽懷疑？”

何晟陽再也沒有任何隱瞞的心思，老實回道：“因為那張和林佳航在一起的照片，還有她說她無意中在物業看到房子的戶主，發現是你的名字。”

男人沒有說話，他接著道：“我們說也許是你不想暴露自己的財產，她說她說覺得你條件太好，卻說對她一見鐘情，有些奇怪。”

“還有呢？”男人問。

“沒，沒了……”

四下再次沈默，何晟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，幾近虛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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